1.
我找到王助理说的夜市,车子停下的那一刻,谈敛也睁开了眼。
他先起身看了看窗外,又惊喜道:“我们在这吃吗?我记得有家炒粉还挺好吃的。”
我本来就不懂,便说:“嗯,就吃这个。”
等我停好车回来,看到谈敛站在不远处冲我招手。
塑料凳,木板桌,大雨棚......
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这不就是傅如珏最爱的路边摊吗?
2.
我盯着面前那叠黄里带黑的炒粉,再余光瞥见吃得正欢的谈敛,心里已是天人交战。
吃还是不吃?
看上去好脏......
谈敛看上去就像是饿了好几天,吃了半天他才抬头,“啊,傅总,不好意思。”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只问:“你没吃饭?”
他面露尴尬,“白天一直在拍照,刚刚在飞机又睡了一路,一天下来都没怎么吃东西。”
我皱起眉,“以后要按时吃饭。”
他一愣,忙点头。
这家店的老板似乎和谈敛很熟,中途特意送来了啤酒。
“小敛你好久没来啦。”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最近累不累啊?”
谈敛也笑,语气很放松,“不累,我最近还拍了电影呢。”
我看着这一大一小其乐融融的模样,拿起筷子,嚼了一口粉丝。
还怪好吃的。
3.
老人家寒暄完,留下句你们好好吃便去忙了。
谈敛把啤酒打开,给我也倒了一杯。
“那是你爷爷?”我下意识问。
问完后,我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谈敛从小就住孤儿院,哪来的爷爷。
“算是吧,”谈敛不甚在意,想起什么地笑了笑,“我刚出来打工的时候老吃不起饭,有次晚上差点饿晕在路上。然后这个爷爷给了我炒了一盆粉。喏,就是这个。”
他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炒粉,“后来我一有空都会来这吃宵夜,没想到傅总你也喜欢来这吃。”
我抿口酒,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谈敛吃不起饭?什么时候?
我回想那叠资料,谈敛高二辍的学,应当是那段时候。当时自己虽说刚开始创业,但至少也能资助谈敛,就算不行,把他带回本家,老头子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要是早点认识他就好了。
4.
谈敛今晚的状态明显比之前放松了很多。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话也多了起来,最后更是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
“当练习生那段时间我晚上也会偷偷跑出来,跟上学那会一样,当时躲舍管,这会躲保安......”
“有次我出去看病还遇到......”他看了我一眼,声音突然沉了沉,“不过现在也没必要说了。”
我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得低落,犹豫着要不要发问。
但他转而重新笑了笑,语气重新变缓,“不好意思啊傅总,我喝多了话有点多,你不会觉得烦吧?”
“不会。”
你说到天亮我也乐意。
最好多说些自己的事。
我沉声道:“想说多少都可以,我都会听。”
他一愣,垂下头摸了下耳朵,“哈哈,傅总你人真好。”
这叫什么?
好人卡?
5.
我不善聊天,谈敛后面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又是沉默为主地待了许久。
但等从那出来,竟也快十二点了。
我知道谈敛现在住北郊那边,离这很远。
但我还是问:“你怎么回去?”
他露出纠结的表情,嘟囔道:“小旭现在应该睡了,末班车好像刚走......”
我等的就是这句,“既然这样,那今晚就别回去了,去.......”
他骤然瞪大眼睛,面露紧张。
怎么和我想象中不一样,我内心一慌。
我本想说那就去我家的,但他怎么看上去那么紧张?
也是,回家发展太快,王助理说过追人要循序渐进。
我沉吟片刻,退一步道:“去酒店开房吧。”
他表情由紧张顿时转变成惊恐。
我沉默了一会,道:“……开两间。”
6.
我坐在房里的沙发上,突然开始怀念片场的招待所。
至少那儿隔音不好,隐约听得到谈敛的呼吸声。
咳。
现在这样,跟我一个人回家睡有什么区别。
就在我开电脑处理今天剩下的文件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傅总,你睡了吗?]
[没。]
过了好一会,那头才回道:
[那我现在可以过去吗?]
我心跟着手机的提示音一齐颤了颤,紧张了半天,敲下可以二字。
不一会,门外传来敲门声,我在镜子前拨弄完头发,才郑重其事地开了门。
7.
谈敛捧着一个瓷碗,是碗面条。
“我看你晚上没吃什么,刚刚打电话让酒店做了碗面条。”
我接过,发现是温的。
他笑了笑,“我怕太烫,放自己房里凉了一会,现在温度应该刚刚好。”
不知怎的,我又想起那个女人了。
明知道她不配和谈敛相比,但我还是会下意识想起自己小学那段日子。
那会我妈给我煮得最多的就是面条。
“谈敛,”我还是没忍住叫住他,“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8.
他端坐在沙发上,腰挺得很直,肉眼可见的紧张。
我忽然觉着好笑,在他另一头坐下。
他时刻注意着那碗面条,“你不吃吗?”
我说一会吃。
“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他低声道,“傅总不喜欢吃面条吗?”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老实说我没有特别爱吃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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