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史.靖帝纪》栽:“承嘉七年,帝星在梁,匿名为安帝近臣。适逢随使来梁,议涿州分治,帝心系故国,巧以言谏梁孝安帝,安帝以为然,梁遂退兵涿水,不再西进。随梁各于冬修堰筑堤,百姓免于兵灾天祸。”
项冲步入思政殿中,霍霄已经在了,太尉高峨竟然也在,还有骠骑将军陆俨父子,骁骑将军严缺,抚远大将军独孤错父子……
一眼望过去,都是梁国三品以上的要员。
皇帝还没有驾到,不少人正在低声私语,霍霄正与陆俨攀谈着,看上去谈得很投机,项冲小步急趋到霍霄身边,垂首而立。
对面一个膀大腰圆,留着络腮胡子的武将鼻子里哼哼两声,瓮声瓮气道:“何时嬖人也可登上殿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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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不大不小,正好落进思政殿中每个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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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霄斜眼一望,果不其然,挑事儿的北军中候范狁。
本来正在说话的人不约而同噤了声,气氛霎时僵冷到极点,不少武将都有意无意地往霍霄这里瞧,怀的都是看好戏的心思,只等听项冲如何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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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中侯,您有所不知,是陛下传召微臣来的。”回应的却是霍霄。
他的反应堪称死皮赖脸,用词也是文绉绉的:“忝列于此,自感惭愧。”
范狁从没遇到过这样不要脸的人,竟然自己顶了嬖人的帽子,立即纠正道:“我说你是嬖人了吗?我说的是——”
“贱而得幸,曰嬖。”霍霄截断他话头,“我本为一介庶族,西北蛮人,不识澡豆,不知礼数,得蒙陛下恩宠,才得处庙堂之高,朱紫加身,不是嬖人又是什么?再说范中侯,你本为范家部曲,蒙陛下慧眼识珠才得授官,立足于此,不是嬖人又是什么?”
范狁想反驳霍霄,奈何书读得少,左思右想抓不到词,急得抓耳挠腮。
霍霄看上去一本正经,心里却有个小人狂笑着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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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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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袁纯焕和萧重光那样死坏死精的贱人面前他得跪,但这种渣渣,不虐的他爹娘不认,四六不分,他就不叫霍云起。
高峨眼睛半闭,昂然道:“这儿是思政殿,能立足者皆因陛下天恩浩荡,不要做无谓争执。”
严缺捂嘴窃笑,却藏不住幸灾乐祸的目光,他寻思着当年那些老哥哥有小滑头一半口才,也不至于被高王八虐成那样。
陆俨打起圆场:“诸位都深受皇恩,说到底都是贱而得幸,只要能为梁国社稷出一份力,有何必执着于本来是什么人呢?诸位不少都爱随国青瓷丝绸,何曾因为梁随交战,将家里的青瓷砸了,丝绸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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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狁面色讪讪,又不敢撄陆俨的锋,只得说:“骠骑将军说得在理,下官也是这样认为的。”
霍霄犯贱地附和道:“范中侯好觉悟,有这份觉悟,跻身士族指日可待。”
范狁本为平灵范氏奴仆,攀附高峨后一直想弄个士籍,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范家攀个远亲,奈何一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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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霄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把范狁气得七窍生烟,又不好发作。
一场争端就这样被弥平,一点儿火星子都没烧到项冲身上。
约莫一盏茶后,元劭步入思政殿,他今天穿着冕服,人看上去精神多了,一起进来的还有老萧和黄翾、崔晏。
霍霄的目光与老萧有一刻接触,很快就挪开了,到目前为止,他和老萧还没有碰到明面上,但近来的种种迹象却告诉他,老萧早盯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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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豫步来,冲独孤错莞尔一笑,独孤错僵硬颔首,表情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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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霄躲在陆离后面,把这两人细微的来往反应看在眼中,这下他确定了,独孤错是对老萧本人有意见。
一张巨幅地图挂在思政殿最显眼的粉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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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劭让众臣子聚过来,指着地图上的一条河流:“随国求和,要与大梁划涿水而分涿州,诸位爱卿,以为可行否?”
大家都盯着地图上的涿州看,霍霄却纳闷极了,他一直注意着随人的动向,知道随国使臣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进宫,这时候元劭才召集大家商谈,事前完全没有风声,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有人摸上他的后背,霍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生怕是息如来骚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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