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冉皱皱眉,虽然事实吧,但也不怎么喜欢她说自己不信任闻玄的话。想着不免也有些愧疚。
谢蕤继续道:“你看我说的这些,理智上桩桩合理,你冷静一想就知道合该就是这么回事儿,可架不住这个威胁实在太大,反与不反之间你们全然没有反抗的余地,只有被动承受的份儿,是以才会忐忑不安,不到最后定论之际都不能彻底放心。”话锋一转,她起身走过去在姐姐肩上按了按,安慰道:“这是人性使然,你也不必烦心于此,好在你与皇兄都还拎得清,知道该做的事,再担心,也得做。”
是呀,说起来,这也是早就明了的事——他反与不反,全在他自己一心一念,再怎么担心,也都是无谓。
谢冉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握了握,道:“我离开之后,你平日多来这走动走动。”有意一顿,随之的话便含着些深意了:“帮我照看照看婆母。”
“我明白,你放心。”谢蕤接下了这一眼深意,转而却道:“不过姐,我的担心,你是不是也应该想想了?”
谢冉一愣,想了想,这才记起她的担心是什么。
这个时候,杨衍敢让闻玄去西境,背后会有其他深意么?
想了想,她摇了下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真要说起来,只要闻玄不反,那么凭他对西晋的了解,无论是战是和,行事都更能直击要害,他去西境便比我更合适。……你也说了,大势如此,如今只能假设他不会反,兄长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么会应允他赴西境,也就理所应当是君王魄力了。”
她说这话这番话,隐约意识到了些自己过往刻意忽视的事情,心头有些发闷,忽的就开始不好受起来。
闻她此言,谢蕤垂眸一想,随即却道:“可还有两句古话——一句叫得陇望蜀,一句,叫狗急跳墙。”
心像被人薅了一把似的,谢冉暗自一缓,细细将她的话想了一遍,试探问道:“……你这两句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吧?”
谢蕤轻声一哼:“你觉得呢?”
自然,不是同一个人。
谢蕤转身缓缓踱着步,一边说道:“如若我是皇兄,上将反就反了,其他也就不必再想了,可若上将不反,那在这个结果之后,下一步自然而然的就会担心功高盖主这四个字儿。”
她脚步一停,回身同谢冉对视,继续道:“而如我为晋帝……最该为复国二字与我同仇敌忾的人如今反倒帮着仇敌来打我,你说我会不会生气呢?”
嗯,前者,帝王之术素来该虑,至于后者……用不着是帝王,估摸着随便换个人遇上这样的事,不动气都不可能。
而晋帝若生了气,那狗急跳墙这四个字,就绝对不是多虑。
谢冉抬头看向谢蕤。
——早前,在她自己道出那句君王魄力的同时便浮现在心头的那个念想,如今已经是压制不住的清晰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内疚,另一方面,谢蕤的话也还没有说完——
“姐,这么久以来,其实你一直都忽略了这个问题罢?”
嗯,忽略了。她想,自己应当是有意在回避的。
“姐夫出身如此,地位尴尬,他反与不反,都是个顶天的麻烦。区别只在是谁的麻烦。”
谢冉微微阖眸,缓缓吐出一口气。
半晌,她开口,将谢蕤停在那儿的话亲自接上:“他反杨,是理所当然之事,他不反,才是把自己给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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