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提前防备, 怎么够?”简铭的音声中透着几分狠厉。
面对季凝,他并没有遮掩自己的狠绝。
季凝双眸晶亮,隐有期待:“侯爷是要有所作为吗?”
她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被简铭一道眼风扫过来, 警诫道:“这其中盘根错节,复杂得紧。你莫要参与。”
季凝温和了眉眼:“我知道,侯爷是为我的安全考虑。”
简铭丢给她一个“你又知道”的眼神。
季凝笑笑, 没再说什么。
简铭在意她到十分,她若再说出“我与侯爷分担”什么的,只会让简铭心焦, 何苦来的呢?
所谓“分忧”,从来都不是嘴上说说的。
季凝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从常胜侯府到赵王府, 并没有多远的距离。
车轮辘辘, 很快便停在了赵王府的门前。
“侯爷,到了。”车厢之外,传来常青的声音。
“让赵王府门上的人进去通报。”简铭没急着下车,而是在车内吩咐道。
车外, 常青的声音带着几分无措:“侯爷, 赵王殿下和王妃, 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低声向简铭回复。
简铭闻言, 挑眉。
与季凝对视一瞬,显然季凝也听到了常青的话。
两个人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两簇精光,默契地互视一笑。
简铭先起身,撩车帘——
赵王府阔大的府门前面,御笔亲题的“赵王府”匾额之下,一身朱色袍服的赵王姜无忧正笑容可掬地看着这个方向。
赵王的身旁, 立着同样笑得极是得体, 妆容、衣饰, 连同站姿无一不得体的赵王妃安氏。
人人皆说赵王殿下与王妃伉俪情深、琴瑟和谐,此刻只是并肩站在那里,处处都透着默契。
简铭心内“啧”了声。
谁又没有心有灵犀的默契之人呢?
简铭的脑中倏忽划过季凝的脸,嘴唇禁不住勾了勾。
这更使得他整个人周身透出了意气风发的气度。
赵王姜无忧似有所察,他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双眼微不可见地眯了眯。
简铭当先利落地跳下马车。
他没急着向赵王和赵王妃见礼,而是转身,伸手。
车帘早被掀在一旁,里面先是探出了一截手臂,那只手回握住了简铭的手。
接着,一抹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蓝色襦裙,水色披帛,纤柔丽质,那张脸更是令人观之忘俗。
赵王瞧着季凝的身形、面庞,瞧着她周身不同凡俗的气度……
他微微歪了歪头,脸上划过了意味深长。
旁边,赵王妃也在盯着季凝的一举一动,心道眼前这两个强被扭结了姻缘的,瞧着倒像是极恩爱的?
她偏头看丈夫,立刻就在丈夫的脸上看到了那意味深长的表情。
赵王妃隐有所悟。
此时,简铭已经握紧了季凝的手。
季凝顺势身体前趋,缓迈莲步,朝脚下的车凳落下一步。
一阶,两阶……
还差最后一步就要踩到地面上的时候,季凝觉得腰间多了一股子力量。
简铭防备她闪着,早轻揽了她的腰肢,助她顺顺当当地落在了实地上。
其实,季凝也是个从小苦惯了的。
曾经在季家的时候,偶尔出门,哪里有马车给她乘呢?
她也不是那种四体不勤的主儿,下个马车断不至于闪了她的腰、伤了她的腿。
简铭此举,是过于关切她所致。
而另一方面,两个人倒是在常胜侯府的一众随从,以及赵王府诸人的面前,秀了好一把恩爱。
赵王瞧得分明,眼底的玩味神色更深了几分。
简铭牵了季凝的手,迎着赵王夫妇走过去。
“劳殿下与王妃亲迎,臣与内子惶恐!”简铭躬身朝着赵王夫妇一礼。
季凝原是与他并肩而立的,适时地向后稍退半步,也敛衽含笑向赵王夫妇行礼。
这么一番光景,谁又能说常胜侯夫妇不是夫唱妇随呢?
赵王右手虚抬,让简铭夫妇免礼的意思。
只听他呵呵笑道:“言之是稀客,又是第一次携妻过府,小王夫妇怎么能不出来迎接呢?”
“言之”是简铭的表字,季凝是知道的。
她表面上随着简铭行礼、止礼,心内则将赵王的话转了几个来回。
只这么短短的一段话,赵王便表达了好几个意思。
若说这位赵王殿下是个没心机、没野心的,季凝真不信。
所以,简铭这是第一次携妻来赵王府吗?连曾经的平国公的侄女郑淑,都不曾陪他同来过吗?
想及此,季凝的心口怦跳。
“王妃做生日,臣怎么能不来呢?”简铭似是根本没听出赵王言语之中的深意,四两拨千斤道。
赵王妃闻言,得体微笑:“能得贤伉俪莅临,赵王府蓬荜生辉。”
她的话不多,却恰到好处地与赵王相应和,更体现了赵王府女主人的气派。
简铭朝赵王妃欠了欠身,并不打算再多言。
他想回身招呼常青等随从将带来的礼物抬进去,却不料赵王是个话多的。
此时他忽道:“小王还是第一次见到景贤公主。公主气度不凡、娴雅端庄,难怪得母后青眼啊!”
说着,他又若有所思道:“论起来,我们还算是兄妹呢!”
简铭没料到赵王竟在府门口大喇喇地闹了这么一出,暗自皱眉。
赵王不止搬出来季凝被太后认为义女、封为公主的话头儿,还跟真的一样,与季凝论起亲戚来了?
简铭可不觉得,赵王是随便认亲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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