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带泉子来到上次被烧毁的药房，只是个把月，已经修缮一新。泉子到处看着，惊叹于户部的办事能力。
千机虽然知道泉子是眼界不凡的女人，相比宫外的人要知道地更多。然而终归是还需要上学堂的年纪，固然听到她说了句“户部”，显得格外吃惊。
千机笑着，“你只是宫女而已，怎知户部司能?”
泉子迟疑了一下，转转眼睛，转过身，歪着脑袋，“怎不能知?即使是宫女，也当知国事，知君忧，亦知百姓忧也。”
千机心里少许疑惑，这万万不像是泉子这个身份的女人所能够说出来的。
但是心中的疑惑定然不能告诉于她。
千机走近，向泉子伸出手，泉子往后一躲，谁知退无可退，靠在了一面大大高高的药抽屉上。
“没看出来，懂的不少。”千机伸手拉开几个抽屉，取了几服药，转身放进陶瓷壶里。
“我看你偷听院史讲课不是一两次，这几味药，应该已经认全了，今日我要教你的，是一副治疗眼疾的方子……”
泉子认真地听，时时点头，不出半个时辰，已经记下并领悟了千机所讲述的所有道理。
千机很惊讶地看着泉子，“你还真是个学医的奇才。”
“那日后，大人可愿做我的师傅?”泉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千机。
“额，这个么，”千机笑笑，“身为院史，我一生只收一个徒弟。”
“那敢问，要如何才能成为大人的徒弟?”
“我，只会教我自己的女人。”千机认真地看着泉子。泉子轻啊了一声，脸颊微红，低着头没有讲话。
“男人和女人，是彼此的影子。我，希望我的影子，可以学会我所学，在关键的时刻，懂得保护自己。因为我不可以失去影子，一旦失去，等同于我不会再有心脏和性命。我说的，你听懂了吧。”
泉子轻轻点点头。
“不过，您，找到您的影子了吗?”
“她，现在就坐在我面前。”千机笑着，“我教给她的第一副方子，是治疗眼疾的。我希望日后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她都可以拥有星辰般的双眸，迎接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情。因为她值得。”
说着，千机站起身来，“宫中女子一旦入宫，便鲜少有出宫的机会吧？走，我带你出宫看一看。”
泉子害羞又疑惑地看着千机，没等泉子点头，千机拉起她，牵了马厩中的一匹白马，将泉子扶上马背，而后坐在泉子身后，一手抱着泉子，一手牵拉缰绳，神采飞扬地出宫了。
***
宫外热闹非凡，骏马在城中寸步难行，两旁的街道熙熙攘攘，泉子从未出过宫，也未曾见过如此的场景，兴奋欢愉，不愿再停留在马背上，拉着千机跳下马，在道路两旁处处驻足。
“这里，是整个京城最为热闹的地方，有花店，首饰，”千机边走，边指着路边。“你若是喜欢，可以带一些回去。”
一个首饰小摊上，泉子拿起一个青玉镯子，横看竖看，喜欢非常。
千机有些惊讶，“怎么，喜欢这个吗?”
泉子欢喜地眨眨眼睛，点点头。不等千机付钱，已经把镯子戴在了手上，想要取下来时，却无论如何也摘不下来。泉子嘟嘟嘴，一脸委屈地看着千机。
千机捏了捏泉子的脸蛋，拿起泉子的手，看到手腕都被勒出了红印，心里一阵心疼。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商贩，“这镯子我要了。”泉子浅浅一笑，眉眼弯弯。
长长的一条街逛下来，泉子虽对什么都感到好奇，但却没有再买任何东西。到了一处茶铺，两人坐下歇息。泉子脚腕有些酸痛，但没有露出倦意。
千机看了看泉子的脚，“今日我们就逛到这里，等会我送你回宫。今日出来，你为何独爱这个镯子?”
泉子笑着，把手伸给千机看。“大人看到什么了?”
千机透过浓浓的花香味，看到了一个“仁”字。
“仁?”
“嗯，”泉子点点头，“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有三，一是希望父亲和哥哥可以安泰无忧，二是希望我可以遇到我的影子，三是希望我可以成为一个仁心治人的大夫。”
“仁心的大夫，是个不错的追求。”
“是啊，”泉子笑脸盈盈“只要肯认错，肯道歉，就应该被原谅，作为一个学医懂医的人，无论自己的病人是什么样的人，是满手鲜血的刽子手，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我都希望我可以一视同仁，用我的医术，让他们恢复身体的安泰。”
千机出神地看着泉子，“你，还真的，不像个宫女呢。”
“不过，我刚才选那镯子，大人为何那般惊讶?”泉子看着千机。
“啊那个啊，因为以前一起逛过的女子基本都会要些贵重的，比如宝石啊上好的胭脂水粉一类。”千机说的云淡风轻。
空气仿佛静止了三秒。千机长大了嘴，突然意识到似乎说错话了。
正准备解释，远处几个衣着艳丽的女子向茶铺走来，看到千机，纷纷黏了上来。
“喂，”千机慌忙把女人的手从自己身上挪开，“要怎样，松开啊！”
“院史大人，您都很久没有去我们那里了!”“就是啊！”
泉子咬着唇，站起身来，瞪着千机。不说一句话，转身捂着嘴跑了。
千机甩开那些女人，疯一般追了出去。
不知道跑了几条街，千机才看见泉子，正坐在湖边，看背影楚楚可怜。
酝酿好要说的话，千机走上前，悄悄坐在泉子身旁，看着她哭花的脸，“好了啦，都哭成小花猫了。你要听我解释呀！”
“大人没必要向我解释，男人么，很正常的。”泉子带着哭腔。
千机懊恼地挠着头，“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种不正经的话?”
“我知道大人身边桃花很多，只是没想到，居然可以一次招惹这么多!”
“不是你想的那样，”千机搂着泉子的肩膀，“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是我真心喜欢的女人，我这辈子，只会为你一个人欢喜，为你一个人难过。你腰间的玉就是证明，这玉是一对，不会有人拆散我们彼此。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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