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身子骨不好,就别想那些事了!”
荣芳抹着眼角,哑声劝说:“眼下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殿下想想,若是您有个万一,奴婢真不敢想殿下未来会怎样。”
“未来?我的睿儿可还有未来?”
叶清馨沙哑的声音听起来越发凄凉:“罢了,以我现在的处境……想再多又有何用?我救不了叶氏一门,救不了任何人……”
恨那个人么?
不,她不恨,她只恨自己看错人,只恨自己心意错付,只恨自己嫁进皇家,从而给母族埋下隐患……给亲人招来祸事……自幼没少熟读诗书,经史典籍,明知嫁进皇室会面临怎样的风险,但奈何心仪那人,想着他会不一样,结果呢?
自古以来帝王薄情,在那人身上并未出现意外……就因为猜忌,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信件,多年来的情分瞬息间全部烟消云散。
废后,废储,她不在乎什么后位,她叶清馨的儿子也不在乎能不能做太子,她在乎的是亲人的安危。
好狠啊!
叶氏一门的男丁,不管年龄大小,皆被定罪问斩,叶氏一门的女眷,要么发卖为奴,要么送往教坊司,要么……要么送往军中红帐……他这是在折辱谁呢?
想到祖母年事已高,想到母亲也已年过半百,却要被发卖为奴,叶清馨的心就痛如刀绞。
大嫂和兄长感情极好,二弟妹和二弟亦是感情甚笃,叶家出事,这两人势必不会选择抛夫弃子回娘家,那么……那么她们面临的会是什么?
军中红帐还是教坊司?
再有就是,她的侄女儿和小妹,她们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便要因家里变故被糟蹋了么?
“主子……没准……没准皇上会收回之前的旨意……”
“可能吗?”
“毕竟您和皇上有着多年的感情……”
“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
多年的感情?
以前是有,可是在那人无情地拒绝听她自辩,接连下发旨意那刻起,她对他之间的感情就全然变成了笑话,时至今日,又谈何他会收回那一道道旨意?不抱希望,她丝毫不抱希望!
感情不复存在,不想尊严和骄傲再被践踏,她自不会抱不切实际的希望!
“主子,有人来了!”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荣芳立马擦拭下眼角,提醒叶清馨一句,继而表情木然,侍立在桌旁。
“罪妇叶氏,贵妃娘娘来看你了!”
汪东来推开破败的殿门,扬声就说:“还不赶紧跪迎贵妃娘娘?”
没听到屋里有动静,汪东来欲发火,被岑贵妃抬手制止,又挥挥手,示意汪东来在门外候着,而后,岑贵妃独自走进殿门。
“出去,本宫要和叶氏单独待一会。”
扫眼荣芳,岑贵妃看向穿着虽素淡,但气度依旧保持着皇后之尊,蹲坐在榻上的对家,她弯起唇角,美眸中笑意萦绕:“是不是很意外我的出现?”
叶清馨神色淡淡,没有对岑贵妃所言作答。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想听吗?”
岑贵妃也不生气,美眸中的笑意丝毫不减,奈何回应她的,仍是静默。
没从叶清馨脸上看到半点情绪变化,岑贵妃心里极其窝火,却又不想在死对头面前乱了章法,不由压下心火,自顾自说:
“我是来向你说恭喜的,午时三刻,叶氏一门的男丁即将被问斩之际,罗福海带着皇上的圣旨及时赶到,据说皇上将你叶氏一门的案子发回大理寺重审,高兴吧?”
闻言,叶清馨死寂般的心湖不受控制地生出波澜,但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很高兴是不是?”
岑贵妃朝叶清馨走近,忽地眸中笑意被嘲弄取代:“可是怎么办呢?我很不高兴,而我不高兴,你猜我会如何做?”
叶清馨心弦紧绷,冷眼凝视着岑贵妃,就听对方说:“叶氏一门的案子不管有无疑点,我都不会让它重审的!叶氏,后位该我坐了,你和叶氏一门别想翻身,听到了么?有我在,你别指望大理寺会重审叶氏一门的案子!”
叶清馨不动声色:“贵妃娘娘若真有那么大能耐,尽管随着你的想法去做。”
和那人同床共枕多年,除过近几年疑心病重些,在政事上,可不是个能随意被唬弄的,更不是一个耳根子软,能随意被枕边风左右的男人。
至于叶氏一门的案子,主要原因是帝王多疑,和对叶氏一门的忌惮,如此境况下,面对那些所谓的证据,理智尽失,给叶氏一门和她还有年幼的太子定罪。
如若不存在案件重审,她相信,叶氏一门的谋反案在大夏历史上,十之八九会被后人称之为一大冤案,但这……但这应该不足以否定那人在位期间做出的政绩。
一码归一码,叶清馨不会因为她和太子被废,不会因为母族蒙冤,就否定永康帝自登基以来推行的政令,为这个国家带来的改变。
“叶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瞧不起我吗?”
一把掐住叶清馨的下颚,岑贵妃眸光森冷,定定地看着叶清馨:“我告诉你,你现在是罪妇叶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顺便我再奉劝你一句,不要对皇上抱太大的希望,否则,我怕你希望落空之日,无法继续在这冷宫苟活下去!”
收回手,岑贵妃笑了笑:“对了,皇上有意册封我为皇后,册封我的皇儿为太子,不用恭喜我们母子,反倒是我该感谢你和你那倒霉儿子给我们母子腾地方,但是想我对你说句谢谢,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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