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不遂人愿，元丽突然就缩了？
没等李承志停稳马，左都督李韶、左司马杨钧、卫将源规、李密皆迎了上来。
“莫多礼了！”
李承志挥了挥手，快步上了李韶的云车。
云车就这般大，站不下几个人，只有李韶与杨钧陪着他登了上去。
“你果真要蚁附攻城？”
刚上云梯，杨钧便好奇的问道。
两刻前，他与李韶还断定，李承志不会猝然攻城，谁知一眨眼，李承志就让岐州刺史李焕备起了攻城器械？
蚁附，怎可能？
莫看留于岐州的步卒有近两万，但若不出奇计，怕是这两万步卒尽皆耗尽也拿不下汧源。
关键原因就在于元丽。
因起事过于仓促，元恪警醒的早，又防范得当，致使元怀与于忠功亏一馈。故而这些人叛出洛阳后，几乎都是光杆司令，手中并无多少兵力。
而时任梁州刺史、都督武都镇、大散关的元丽却坐拥一州之地，两万精兵。可见其在叛军内部的影响力和地位。
如今元丽亲自镇守汧源，就知叛军已将此地当做抵御朝廷的第一道防线，或是反击的桥头堡。所以这是块硬骨头，绝对不好啃。
撞车、云梯之类，不过是李承志摆样子给元丽看的。他的本意还是要等西海的炸药、火箭运来再决定如何攻克。
李承志只是摇了摇头，再未多言。而后扶着云车的栏杆，不断的往南眺望着。
此处距城墙也就百步左右，看的很是清楚。只一眼，李承志就发现城门左近有不少坑，裸露在外的泥沙很是新鲜，一看就知是新近所挖。
再看隐隐从门缝下渗出的泥浆和水迹，李承志都有些不敢置信：“元丽竟将门洞都堵死了？”
“应是断定我军今日必然会强攻，又惧你威名，元丽只能出此下策……”
元丽会惧我威名？
要不要这么夸张？
好像自己如今已能止小儿夜啼的感觉……
李承志稍一思索，又沉吟道：“如此看来，元丽前几日只是在虚张声势，有意拖延。此时十之八九是外强中干，至少南军应未入关，不然元丽不会如此谨慎！”
“应是如此，但也绝不可小觑！”
李韶回道，“除我等见到的这五千步卒，元丽旗下至少还有一万五镇军。如今叛贼巴不得南军来援，故而已不用镇守武都、大散关、并数支入蜀之要道。故而元丽完全有可能将镇军，并诸关塞、烽台等守卒尽皆调来，藏于汧源之南，或大散关左近之处，而后现身于此，诱我等深入……
一过汧源，便是秦岭北麓，地势多变，山梁、濠谷渐多，若至大散关，已尽是山岭。骑兵之长十去其八，大帅不可不防……”
李承志自然知道这样的道理，不然不可能他人还在千里之外的北镇，就已经盘算如何引诱叛军并南军入关野战。
自然不能猝然深入，但探还是很必要探一下的。至少要探明是不是有南军来援，若是有，此时又到了哪里？
稍一思量，李承志又向下唤道：“达奚将军可在？”
达奚往前一步，迈出阵列：“末将在！”
“方才我传令之时，将军遣的是哪一营？”
“便是末将麾下！”
李承志又回过头来，问着李韶：“我记得，往东约百里便是眉县，眉县之南则是镇守入蜀要道之一的斜峪关，不知世伯遣何人驻守？”
李韶不假思索的回道：“是右卫府卫将薛和，我予他精兵三千，另有眉县两千余县兵，并斜峪关一千守卒，足有六千大军。足可保褒斜道无虞……”
这人李承志有印象，出自河东薛氏。其父举族随刘裕之孙刘昶叛至北魏，族中多出良才，允文允武。
便是其熟知南朝军事，故而李韶才令薛和驻防于斜峪关。
但李承志问的不是这个：“达奚，即刻传令张信义，令其轻装简骑，多带干粮，皆备双马……持令信让薛和放他入关，自褒斜道往南游探……”
李韶眉头微微一皱，轻声提醒道：“大帅，褒斜道就只两百里，出谷后就是南梁重镇汉中……”
而且这条古道还是南梁所属，出了斜峪关就是南梁地界。如今的叛军已经够让朝廷头疼了，李韶觉得实无必要再去主动招惹南朝。
“便是不去招惹，你当萧洐会放过如此天赐良机？我若是他，便是不主动出兵，也绝对会坐山观虎斗，待我等于叛军斗个两败俱伤，再收渔翁之力。
故而我断定南朝出兵是迟早之事……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先一探虚实！”
李承志轻声笑着，“再者，真要遇上了南朝大军，张信义难道还不会逃么？”
战力如何不论，但凡白甲旧部，都习过塘骑探报之法。所以李承志很有信心：即便张兴义遭遇强军，也不至于全部有去无回。
所以就如方才，李承志号令斥候往南游探时，派的也是泾州兵。用意便在于此。
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在李韶看来，这一千泾州兵死不死根本无伤大局。但见他心意已定，李韶也不好过多置喙，只能由他。
李承志刚给达奚交待了几句，突听“咣”的一声锣响。
声音不大，却很是清脆。李承志抬起头来，只见箭矢如雨点般的从城头宣泄而下，射向城下的步阵。
开始了……
敌军刚至城下，也就歇了一刻便有了有了动静。只见约有千骑绕城而过，应是要往南游探。除此外，约有两千步卒列着方阵，往城下移来。
看着步卒手中的木盾，及身上寒光耀眼的铁甲，元丽眯起了双眯，以求看的更清楚一些。
前两日的李韶绝无这般胆大，只多也就是观望，再不就是派甲骑扰阵。
而眼下官兵放着骑兵不用，却直接出动了步卒，摆明了是要攻城。
但诡异的是，莫说冲车、云梯了，元丽连根撞木都未看见。就只步阵之后跟着二三十架梯不像梯，车不像车的物事。也不知是做来何用。
又靠近了一些，元丽眉头一跳：怎看着似是炮车，但为何这般小，还不足两人高？
再者，除了盾，元丽竟再未看到兵卒手中持有刀枪之类？
难不成是用来抛放天雷之器具？
看其靠的越来越近，已至五十步内依旧无减速的迹像，元丽终是没忍住：“放箭，莫要让其近至城下！”
副将急声传令，只听一阵“绑绑嘣嘣”的乱响，无数的箭支似一道黑云般的往城下攒射而去。
箭不可谓不密，气势不可谓不足，但唯一可惜的是，箭放的有些早了。
臂力强的弓兵可将箭射出百步远，但也只是远而已。若想造成有效杀伤，至多也就是在五十步左右。
而靠近城下的两营步卒皆是甲兵不说，还人人架着寸许厚的木盾。所以这第一轮箭，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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