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述安的脾气秉性温软,此前被随意欺侮也有这部分原因,可后来他是城主养子,有砾城长子为他撑腰,地位不可同日而语,温软脾性反倒让人觉得他是个好相与的贵人,再加上他天资聪颖,所学刻苦,少年时期便资质初显,是以砾城人都逐渐认可接纳了他。
可养子终究是养子,没有亲族血脉,再能力卓绝,众人也不过当他是陆愈希的附属。
谈及砾城的重大实权,自然从来都与他无关。
而五年前的一场烈虹,将砾城的实权强行摁到了他头上。
因为砾城走投无路,只能这样做。
砾城亲族尽数罹患烈虹,全部死亡,只砾城长子一人侥幸存活。
五年前的蓝茄花宴,各势力于暮水群岛齐聚,却爆发烈虹疫病,而暮水群岛位于砾城属地,距砾城主城不远,致使烈虹将整座城席卷得迅速又精彩,砾城亲族无一幸免,只陆愈希一人挺过烈虹。
而他本就是要接任下一任城主的。那时亲族凋敝,养子便顺理成章地临危受命,这便成了叶述安现在的模样——砾城的叶二城主。
星临道:“这样看来,叶公子的好运非常人可比,从街头乞儿到砾城二城主,次次转折都是意外之喜。”
云灼道:“他也与我说过类似的话。他说能被陆城主救出,定是自己上辈子做了极大的善事。”
星临道: “陆城主是这辈子做了善事。”
云灼道:“那枚蓝茄锦囊对述安来说,意义重大,不论是锦囊还是其中花种,他都不会玩笑对待。”
星临道:“可那枚锦囊里确实是霜晶花种。”
星临知道自己的成分分析绝对不会出错,他曾经耗费一夜时间,用脚步丈量了整个云归谷,遍地都是霜晶花,他随手一捞便是满脑子霜晶花的成分信息。
他非常确定,囊内种子的物质成分与霜晶花的契合,那枚叶述安始终贴身携带的宝贝锦囊,里面装的是云归谷的霜晶,而不是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蓝茄。
星临坚定相信自己手中所握有的物理信息,却想不通叶述安这样做的情感上的缘由。
霜晶花分明是云归谷的象征。难不成云灼比他哥哥还重要吗?重要到要将有传统祈福意义的蓝茄替换成霜晶?星临从花种寓意上去解读,却感觉脑内逻辑牵强,心里更一阵不爽。
云灼也在思索,妄图找寻一个理由,解释叶述安锦囊里的霜晶花种,可思来想去还是心觉没有可能。
两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花种安静地在白皙掌心,将云灼的生命线掩住,那道掌纹本就崎岖轻浅,被一颗褐色截得更加短促。
“兴许是你弄错。”云灼五指收紧,后将花种收起,向前走去,“我明日去向他问个清楚。”
“别去。”星临紧跟上他,立刻道,“他不会说出实情,你若是问了,反倒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云灼此前隐约察觉出星临对叶述安暗含戒备,却不知其中缘由。他面上不露,心中些许无奈,“星临,他不是敌人,何来打草惊蛇一说?”
他不是敌人。
一句话将星临浇得明白。他满眼的信息,信奉数据,冰冷推算里,忘记云灼与叶述安的挚友之情。
星临暗自吞下寒凉的敌意,话语让步,“是我弄错了,花种一事,也不必去打扰叶公子了,锦囊丢失,便够他伤怀了。”面上是恰到好处的尴尬,“只是还有最后一事,困惑我许久。”
云灼眼神示意他继续。
星临继续道:“同为五年前暮水群岛幸存者,公子拥有雷电之力,那叶公子的烈虹是什么呢?”
云灼平静道:“他没有烈虹能力。”
“怎么可能?!”星临心想。
星临道:“叶公子患过烈虹不是吗?”
“是,但凡患上烈虹而未亡者,偃人与虹使,必成其中之一。”云灼皱眉,“他是个例外,也不知为何。”
星临心中冷然,一句话在心底掷地有声——
“因为他说谎呗。”
星临想着自己认识叶述安也有了一段时间,这人体内分明流转着与云灼天冬一样的辐射性元素,他却只见叶述安用着普通人可用的精湛剑术,从未见他使用过烈虹能力。
概率上的告密嫌疑者暂且不提,蓝茄锦囊中的霜晶花种,刻意掩藏的烈虹能力。
叶述安究竟在掩藏什么?
星临心中猜测几多,他却不愿再说出口。
一来缺少因果联结,逻辑不顺,二来口说无凭,成分分析除他之外,无人知晓其可信,三来人类情感掺杂其中,云灼对叶述安信任,一句辩护就让他有心无力。
星临望着云灼,“你对叶公子和陆城主甚是了解,往事全都知晓,心绪也能勘破。”
云灼面色如常,“口中的话能巧诈,一起经历过的事却难骗人,我与他们幼时相识,了解是必然。”
闻言,忽然一阵没来由的烦躁感攀上星临心间。
胃中的酒味,反刍到舌尖,像是在尝泡了几天抹布的馊水,星临更加不开心起来,他心想:“我才是最了解云灼的人才对。”
他有点不甘。他分明可以解读云灼的一怒一笑,将他最细微的反应收于眼底,将云灼在他面前的所有模样都刻入记忆,却拥有不了云灼的从前。
云灼的过去里根本没有他。
叶述安与陆愈希反而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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