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说什么,随便你,”水凝眸光冷淡,声音清凉,“你的口才,朕是深知的,但是,这一次,朕决心已定,就算你说上天,朕也不会回心转意。”
黛玉面不改色,郑重下拜,从容道:“儿媳知道父皇的决心,不敢劝父皇改变心意,只是,如父皇所言,嫡配攸关终生,自然该谨慎一些才好。何况,十三弟是性情中人,一旦钟情于人,便不会再移情,这一点,父皇应该深有体会。”
水凝听了,低低哼了一声,眸中却浮现出深浓的无奈,惆怅难言。
黛玉见状,眼里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声音却恭敬如昔:“若是勉强十三弟娶不喜欢的女子为正妃,到时候,四妹妹无法展眉,十三弟不高兴,当正妃的女子也不会开心,如此一来,岂不成了一场悲剧?何况,儿媳知道,父皇极看重极喜欢十三弟,既然这样,就该成全他的心意,让他了无遗憾才好。所以,儿媳斗胆,想说一个折衷的方法,先依父皇的意思,让十三弟立四妹妹为侧妃,但不再娶其他的女子,稍待几年,等贾家的事情平息了,自然就没人再来计较四妹妹的出身,到时候,便能将四妹妹扶正,如此,便皆大欢喜了,父皇,您意下如何?”
水涵、水润沉吟半日,心生赞同,眉宇渐渐舒展开来。汐筱拍手叫绝,笑盈盈地道:“嫂子这主意,情理兼备,真真让人无法反驳。”
水凝出了半日神,方举目看向黛玉,声音清淡,难辨喜怒:“直路走不成,你便走曲线,目标却始终没变,实在不简单。”
黛玉闻言,淡淡一笑,神色镇定,再拜行礼,殷殷道:“儿媳知道,父皇心里,有一段难忘往事,深知情之滋味,所以,父皇心底,必定还是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的。”
水润亦深深叩拜,恳求道:“父皇爱护儿臣,儿臣感激不尽,如今,还求父皇应允儿臣之请,让儿臣能够如愿,幸福一生。”
水凝不置可否,只看着他们,淡淡道:“地上凉,你们都起来吧。”
水润、水涵、黛玉听了,一起垂下眼眸,纹丝不动,汐筱站起身子,行到水凝身边,娇声道:“父皇素来爱重儿臣,如今,儿臣即将离京,今日之事,是儿臣最后一次求您,还请您开恩答允,不要让儿臣伤心。”
水润脸色微白,声音里却透出深深的坚毅:“情不知从何起,却一往情深,儿臣对四姑娘的情意,就如四哥对嫂子一般,绝不可移,求父皇成全儿臣的心意。”
“宴无好宴,朕今天竟遇上鸿门宴了,”水凝低低一叹,眼里有浅浅的笑意,声音却颇为无奈,“今天朕若不给一个交代,你们还不知会怎么样呢。罢了,朕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们以三年为期,先将四姑娘立为侧妃,倘若过了三年,四姑娘能给朕生个皇孙,她自身又品行端方,而十三自己也不变心的话,朕便会考虑,允她当十三的正妃。”
说着,便抬了抬手,温声道:“行了,朕已经答允了,都起来罢。”
众人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叩谢毕,方依言起身,相视而笑,眉梢眼角,均是欢快愉悦之意。
汐筱眉目舒展,笑意盈盈,欢声道:“父皇英明。”沉吟须臾,脸颊上浮出浅淡的红纹,咳了一声,才轻轻道:“不如将润哥哥的婚事也定在三月初六,热闹一些,好不好?”
水凝想了一想,点头道:“如此也好,就这样吧。”说着,便抬眸看向水润,低低道:“虽然是侧妃,却也不能太草率,何况,贾家被抄在即,四姑娘的身份,若是能转换一下,才更为妥当。”
汐筱听了,便笑道:“这个容易,不如让四姑娘也认北王妃当姐姐,好不好?”
水凝皱起眉,摇头道:“不妥,还是想别的人家吧。”
黛玉敛衽一福,嫣然含笑,静静道:“韩严伯伯只有一个独生子,若是让四妹妹认韩夫人为母,应该也行得通,父皇,您意下如何?”
“很好,”水凝眉宇舒展,唇角带笑,颔首道,“韩严是翰林院学士,书香门第,很合适。”
如是,这件事情,便在众人的笑语声中,尘埃落定。
当下众人品着香茶,又略说了一会儿话,水凝便起身道:“罢了,你们的心愿,朕都应允了,时候不早,朕得回宫了。”
四人听了,忙一同起身,送水凝上了御辇,直到车辇去远,方才转身回来。
待送走水凝,水涵便去了书房,黛玉携着汐筱,水润也随在一旁,一起行往惜春的住处。
及到了朝云楼,便见惜春独自立在窗下,手中捧了一卷书,正看得出神。
彼时,她一袭水蓝色对襟绡衣,挑着浅紫色团花暗纹,下面系着同色细褶百合裙,宝髻松松绾就,只以一枚流苏玉簪挽住,妆容清减雅致,其人沉静而温雅。
“四妹妹,”黛玉掀开帘子,率先走进房中,轻声道,“在看什么书?”
惜春抬起头,见了他们三人,忙搁下书卷,静静地道:“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看看《金刚经》罢了。”说话之际,目光接触到水润温雅的笑颜,双靥立刻飘上一抹红云,宛若春日凝香含露的丽色桃花一般。
娇美如斯,水润目光不由转为迷离,瞧着她出神,风度尽失。汐筱看在眼里,丹唇轻扬,嫣然道:“行了,润哥哥别发呆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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