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以为时间很长，回过神来大雪已经覆了满头。又觉得时间很短，笔尖沁墨后，才惊觉不过短短的两个月。
今天是青州一中的期末考试。这一场考试之后，高二就进入寒假，高三的学子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放走，还得留下来接受知识的无情摧残。
之前楚曜和越清见过一面后就出国了，最近才结束研究，回来的航班在城北机场降落。楚曦晨约定好考完试去接他。
考完试大家都在忙着道别，搬书的，玩笑的，都热热闹闹，好不容易盼到放长假，所有人都格外放松。
楚曦晨脸埋在围巾里，慢慢腾腾地把几本书搬到教室后面的置物柜里，关上门，背起书包走出教室门。也没有人注意他，他倒像个隐形人。他走到窗口，想起荷塘月色里的一句“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心生哀戚，更觉自己如深闺怨妇。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雪花在视野里漫步跳舞，楚曦晨心中冒出一长串的诗句，诸如“独钓寒江雪”、“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万里悲秋常作客”等等。
无怪古人伤春悲秋，春夏秋冬从来不是悲伤的源头，只因为内心痛苦，所以见山便是痛，见水即是伤，眼中无一不感伤。
楚曦晨收住跑远的思绪，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接楚曜的事情上，打了车去机场，在外头等了大约两个小时，才等到楚曜。
楚曜也畏冷，将自己裹得看不出人形，连行李箱都不提，还是他找到楚曦晨的，蹭蹭蹭跑过来，喊他：“哥！”
楚曦晨一看他，忧心道：“你怎么又长高了，都快赶上我了。”
“你本来也没多高。”楚曜喜欢被人夸，虽然经常表现得很成熟，但在家人面前会流露出属于孩子的幼稚一面，他乐滋滋道：“我一米八了，以后肯定和老爸一样高。”
“行吧。”楚曦晨很糟心，他记得他爸有一米九多。
坐上车，楚曜开始给他讲在学校的趣事，说他们研究室的导师是个有趣的老头儿，经常开一些出其不意的玩笑，又说美国最近物价飞涨，饭都快吃不起了，靠老干妈过日子，还说居然有人跟他表白，他还没拒绝，那姑娘直接大胆地强吻他，吓得楚曜再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散发魅力。
楚曦晨道：“看来你过得还挺好。”
楚曜把他看了一遍，说：“你有事？怎么了？”不等楚曦晨回话，他就说：“我猜一下，老妈最近说你学习学到疯了似的，那就跟成绩没关系，你想靠学习转移注意力？能转移什么？老妈最近小感小冒，倒是你胃肠炎进了医院，近期不是清明也不是老爸忌日。”他盯着楚曦晨的眼睛，目光如炬，肯定道：“你春心萌动了。”
这是什么弟弟，楚曦晨简直服了他，扭脸过去，“不是！”
楚曜已经确定，又说：“你太反常了，绝对是因为恋爱。不过是和谁？其实上次胃肠炎的事儿就超级不对劲，按照你的性格，怎么可能明知道不能做还去做，除非是和谁一起，或者有什么别的目的。”
楚曦晨听得心思剧震，幸好楚曜只是蜻蜓点水地分析了一下，转而追问：“是和谁？哥，你不告诉我吗？毕竟她很可能是我未来嫂子，你可太专一太倔强了。以前小时候养了一只狗，到现在都不愿意再养只新的，还说这样是对不起它。”
“关你什么事？！”楚曦晨恼羞成怒，骂道：“你管我养不养狗？我好心接你，你还审犯人似的一直问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反了？不准说话！以后不要问我任何问题！”
楚曜惊了，道：“你居然生气……你以前从来不生气！”
“我现在就爱生！”楚曦晨觉得马上就要被这人看穿一切，说完这句就闭了嘴，无论如何都不愿再说一句话了。
一路在楚曜针扎似的眼神下度过。进了家门楚曦晨坐在沙发上，楚妈妈把楚曜看了一遍又一遍，笑着说：“真行，又长高了，看来你没饿着自己。”
楚曜骄傲道：“来来来，给你看看。”他把背包放在沙发上，把获奖证书一张张拿出来，楚曦晨不由也靠过去，低头一扫，和楚妈妈一同赞叹不已，楚妈妈道：“太有出息了，咱们老楚家就靠你光宗耀祖啦。”
“那是，我长的除了个子还有智商。”楚曜话音一转，意有所指道，“而且我也没在学校动凡心，我的心灵纯洁如初。”
楚曦晨咬牙切齿，低声道：“你再说？”
楚妈妈喜滋滋地抱着证书回屋，看了半小时才出来，跟闹别扭的两兄弟宣布：“今天做你们最喜欢的红烧排骨，还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买。”
楚曜也不跟楚曦晨戳暗箭了，走到玄关跟楚妈妈一起穿鞋，道：“妈，我跟你一起去。”
楚曦晨气得开了电视，抱着手靠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一看一个无聊，百无聊赖之间，随便找了本书来看，但是书签又没有来得及做新的，一看封面还是本黄澄澄的《洛丽塔》，这还叫人怎么活。
他生闷气，瞥到茶几上有楚曜落下的一张合影，随手捡起来看，照片上楚曜穿着实验服，站在一个老头边上。老头儿眯着一只眼睛，双手举过头顶比了大大的心，还挺有意思。这位应该就是楚曜说的那个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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