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戚忽然抬头看向眼前的那个人，他的话中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明明白白，可是合到一起的意思他却是理解不了了。
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说什么？”
傅黎无比坚定道：“我喜欢你，栖栖，我喜欢你，你若是想听，我可以说一千遍、一万遍给你听。”
“你想听吗？”
“我不知道，你的话太突然。”
甘戚摇摇头，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拒绝的，他一直以来所接受的教育，他两世的经历都在告诉他，他应该拒绝的，可是他的内心却不愿意就此拒绝。
他很稀奇地发现，在听到傅黎的告白时，他的内心是喜悦的，这份喜悦太过纯粹，以至于他无法忽略。可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但又舍不得拒绝，只好先拖下去。
过些日子再谈吧，他要想一想，慢慢的想一想。
“我要想一想。”
“好。”我可以等。
傅黎笑盈盈看向甘戚，甘戚偏头避过他的目光，一开始质问时的咄咄逼人也都消失不见了。
“我们现在出去给你买个生日蛋糕好不好？再在网上给你定一顿大餐，就当是补过昨天的生日了，好不好？”
甘戚皱眉道，“不必了吧。”
他从来都是没有过过生日的，也习惯了没有生日的时光。傅黎一下子要对他的生日郑重对待，他感觉很不适应。怕自己习惯了这样的好，在失去时会舍不得。
这是很有可能的一件事情。
“怎么了？”傅黎关切道，“是我不好，弄错了你的生日，你这样，可是生气了吗？”
“没有，”甘戚连忙回应，“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我没有必要过生日，毕竟我之前都是不过生日的，你忽然和我说要给我过生日我有些不适应。过不过生日其实也都一样。”
傅黎坚持说：“怎么会呢？生日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重要的，过生日自然也是重要的事情。那是你第一天来到世上的日子，怎么会是一个不重要的日子。”
“就算是这样，也是不必要过的，毕竟我之前也是没有过过生日，过生日也没有什么意思。”
甘戚后退几步坐在书桌前，依然拒绝，他拒绝的不仅仅是过生日，更是傅黎对他的进一步接近。这样超越常规的在意使他惶恐，让他既想要接近，又想要逃离。
内心摇摆不定，他找了一个惯常用的借口，结束了这次谈话。
“我要学习了，你帮我找的可是重点班，我到了那里如果学的不好，不是在给你丢人吗？”
傅黎知道甘戚是在找借口逃离这个话题，他不愿意逼他，但更不愿意看他钻在牛角尖里难受，应该说清楚的话，还是说清楚为好。
“不急着学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傅黎走到甘戚的书桌旁，按住了他想要拿书的手，握在了掌心里。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我知道我希望你永远开开心心的。从前没有人给你过生日，可从今天起，事情就变了，你也要过生日了。因为我来了，我在你身边。”
甘戚想看傅黎又不想看的，他的拳头攥的紧紧的，泪珠顺着纤长的睫毛向下滑。
傅黎伸手接下甘戚的眼泪，泪珠儿积成了浅浅的一个小水洼，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沉重道歉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
甘戚的情绪被瞬间点爆，他猛地起身，扑向傅黎，傅黎后退一步，贴在墙上，才稳住了身子。
少年在傅黎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像是要把自己这一生所有的眼泪，所有的委屈都要哭出来似的。
他边哭边抽抽噎噎地说出了自己之前的经历。
“我父母在我出生前就死了，他们死于一场车祸，当时我妈正怀着我。拉到医院的时候，还没有来的及抢救，就没有了生命体征，医生及时剖腹，我才活了下来。”
“我从小生活在姑姑家，她待我也好也不好，她养大了我，却不像对人的那样对我，而是像对一只小猫或是小狗，我让我吃饱穿暖，却不关心我的生活。可我心里还是很感激她的。”
“可是好景不长，姑姑生了重病，没有多久就撒手人寰，她没有丈夫，也没有子女。走的寂静而无声，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也只有我一个人。”
“姑姑死后，我住了一年的孤儿院，后来才被小姨接了出来。她来的时候穿着一件漂亮的黄裙子，烫着摩登的头发，眉眼很像是旧照片上的母亲，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她哭着抱住我，问我过得好不好，还把我接回家，我偷偷问她，可不可以叫她妈妈，她却僵住了脸，只许我叫她小姨。”
“小姨和姑姑很不一样，姑姑拿我当小猫养，小姨却是拿我当仆人的，许多年后，我才想明白了这一点，当时年纪小，也只是疑惑，为什么家里人都睡床，只有我睡地板。”
傅黎忍不住把甘戚抱得更近了些，他仿佛看到很多年前，小小的甘戚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地板上。
甘戚在傅黎的怀中蹭了蹭，虽然这个怀抱冰凉凉的，可他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我原先想着，她既然能把我从孤儿院接回来，多少是对我有些感情的，只是这感情抵不上对她自己的孩子罢了。我也是后来不经意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才知道，他们收养我，原来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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