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能给我说吗?”林送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
答应过了不问,但林送想知道,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晌抱着林送的手一紧,没说话。
林送等了一会儿,然后有些难受地闭上眼睛,心想不管是以他哥的身份还是他男朋友的身份,安晌都不愿意给他说,不愿意把自己的过往分享给他。
在林送不抱希望的时候,安晌开口了。
“哥,你想知道什么?”安晌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他不想让林送知道自己这些事怕他难受,但是自己的方法似乎起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我又让他难受了。”安晌心想。
“伤口怎么来的?”那一个个的伤疤像是划在了林送心上。
“不小心划的,”安晌说,“打架的时候没注意。”
林送想知道,安晌不介意把自己从里到外完全摊开放他面前,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现在打架都带刀的吗?”其实林送更想问的是他怎么不知道安晌还会打架,明明他从来都不是会惹事的类型。
安晌嘴抿了一下,才道:“和普通的不一样。”
安晌把林送抱的紧紧的,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汲取氧气。
“我爸,”安晌艰难地开口,“当时撞到的人,他家人。”
林送浑身一僵,抓安晌后背的衣服的手猛的一紧,道:“家人?”
“嗯,”安晌把脸在林送肩膀上蹭了蹭,然后把脸放在林送颈窝,直到鼻腔里慢慢的都是他的味道,安晌才有勇气开口,“受的伤太重了,没救过来。”
突然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出现在林送脑子里,他抖着声音问道:“这几年他跟着你?”
安晌只是摇摇头,没说话。
林送感觉自己嗓子一堵,发不出声,他缓了两秒才开口:“没报警吗?”
安晌还是摇摇头,只是道:“他太伤心了。”
安晌现在还能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周厌的情形,他看着也才二十多岁,叼着烟,寸头,脖子上有刺青,一身黑。
很年轻但他全身没有一点活气,让人不敢近身。
当时周厌比安晌高,他微微弯腰,往安晌脸上吐了一口烟,说:“就是你啊。”
当时他看死物一样的眼神让安晌害怕,只是后来安晌发现周厌会动手,但他从来也没下过死手。
再后来安晌发现周厌也只有来堵自己的时候才会有点人的活气。
哪怕那是滔天的恨意。
安晌有时候甚至想,来堵自己甚至成为了他活下去的一个理由。
“不能报警,”所以安晌说,“会毁了他的。”
会彻底毁了他,尤其是对一个不想活的人来说,太容易了。
他们家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毁了周厌一次,不能再毁他第二次。
本来就是他们家的错,毁了一个人得到的伤害安晌已经就快要承受不住,他承受不住再来一次了。
他们家欠周厌的,安晌愿意还,一年被堵个两次,不多,他愿意。
胳膊腿受个伤,他也愿意。
但他不愿意扯上林送。
林越的话不足以吓住他,真正吓住他的是这件事。
他叔叔一家人没事儿,但家被砸过一次,就在周厌找到自己的那段时间。
即使后来再也没涉及他们,但那一次也足以让安晌害怕。
安晌怕那个万一,万一周厌把林送算进去了怎么办。
那时候,他该怎么办。
可是他所有的打算在遇到林送的时候都土崩瓦解,他一退再退,直到没什么可退的。
他就想,把他所有东西拿走都没关系,给他留个林送就行了。
他就只要一个林送。
“哥,你害怕吗?”安晌低声问。
“如果我说怕呢?”林送明显感到抱着他的安晌浑身一僵。
安晌僵了好几秒,才慢慢放松下来,又把林送往怀里紧了紧,说:“怕也晚了,你不能退货。”
林送抬手揉了下安晌的后脑勺,说:“我怕你受伤,我也怕你再像以前一样躲着我。”
“哥,”安晌声音闷闷地在林送耳边轻声说,“我爸不是故意的,当时他没时间再……”
“我知道我知道,”林送心疼的无以复加,“叔叔没做错。”
“错的是那个人,撞上你爸爸车的那个人。”
真正肇事的人没事儿,终身监禁活的好好的,但他毁的家庭、给别人带来的伤害却永远也修复不好。
有时候给人的选择时间就几秒钟,没人给他们平衡利弊的机会,他们只是凭借本能做出他们认为最佳的选择。
安爸爸下意识的选择是保护那一群结伴回家的小学生,他在最后那几秒转的方向盘。
就算他后来看到那个路口有人,以他们车被撞的那个力度,他也没剩余的时间再去转方向盘了。
安晌他们一家也是受害者,林送心里发堵,可是怎么都五年过去了还有事压他身上。
但安晌摇摇头,说:“我爸他确实撞了人。”
就算救了再多的人,也消不掉他爸撞上人的事实。
安晌的声音带着颤抖,道:“可他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林送只能一遍遍重复,来回按摩安晌的后颈安慰他。
安晌的爸妈都是很温柔的人,他们把安晌教的很好。
就算安晌现在不似以前情绪外露,但他内里一直都在坚持着他爸妈教给他的东西。
他默默做着他认为他该承担的事,不推卸不怨天尤人。
“没事了,”语言太单薄,林送不知道说什么,“乖,没事了。”
很久以后,林送再想起来今天的对话,还是心疼的不行,在他缺席的时候,他的安晌独自走过了他人生中最难走的一段路程。
但幸运的是安晌一路走到了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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