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陈正坤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被这么古老敲门方式吵醒的一天。他从床上爬起来,气鼓鼓地拉开了门。门外站着他的爸爸,穿戴整齐,而他身后的天还是深蓝色的。
“爸爸。”陈正坤忍着怒气打招呼。
“哦,”良叔好像不经意一样瞟了眼屋里,“起来了?”
陈正坤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衣,耐着脾气回答:“我没起来呢。”
他爸爸把目光收了回来,点点头:“那现在起来吧,白天纪先生要来。”
陈正坤吓醒了一半:“老板?纪鹏来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良叔说,“老板来视察不是很正常!”
“那为什么、这么早把我弄起来呢?”
“他快到了,你不和他一起吃早饭?”他爸爸皱眉,“他坐专机来的,大概是职位又升了。”
“你不是说是好事,怎么又愁眉苦脸?”
“他职位高了,却乘着专机来找你,你就不害怕?”
陈正坤觉得自己就是太孝顺,他把头发全捋到脑后,低声问:“所以爸爸,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我怎么知道,”良叔伸了个懒腰,“我又不是坤哥,我把你叫起来,我就要去睡回笼觉了。”
“等等,”已经认命的陈正坤问,“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说年轻人睡眠浅,让你多睡一会儿。”良叔说完这个,转头就走,“事毕拂袖去,不留功与名。”
陈正坤看着他背影,气笑了。
觉自然没法睡,李航也醒了,穿着白色的T恤,低头揉眼睛,无声地打着哈欠。陈正坤一点都不想去应酬,很丧气地坐在他腿边:“我老板要来了。”
「首都的那位?」李航停住手慢吞吞地问。
“是,”陈正坤说,“我一会儿要陪他吃早点,你和舟舟、阿标玩。”
陈正坤声音听起来很沉,李航想了想问他:「他很凶吗?」
“不凶,就是和他在一起相处费脑子。稍不留神就错过他究竟想让你做什么了。”陈正坤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为什么不直说?」
“直说哪里显得出领导气概。”陈正坤叹了口气。他把舟舟拉过来,好好叮嘱:“你今天带‘我’去爬山。”
“汪!”舟舟叫。
「我不想去爬山。」李航拉了一下陈正坤的胳膊。
“那你干什么?”
「我在屋里看书。」李航说,「我也看泰戈尔。」
“不行,”陈正坤把睡衣脱下来甩在他头上,“不要背肌了是不是?是谁很羡慕别人身上的肌肉?这么喜欢就要自己拥有两条!”
笼在陈正坤的气息里,李航和李小航都很激动,李航慢吞吞地把手从T恤下面伸出去,比了个ok。
“嗯。”陈正坤看到了他的回答,满意地开始套外衣,“我这几天不见得回来住,等回来了再给你读泰戈尔。”
「我们哪天回去?」李航从白T恤下伸出两只手幽幽地问,像个怨灵。
“吓唬我是吧?”陈正坤捏了下李航指尖,接着穿衣服,“本来这周就回去了,现在要看我老板的意思。”
「应该的。」李航说。
陈正坤裤子拉到一半,又深深叹了口气:“希望他不要呆太久,免得耽误我们清明的行程。”
「呆这么长时间?首都……不是应该很忙吗?」
“不知道,”陈正坤叹了口气,“感觉不是什么好事。”陈正坤甩了运动裤,开始换正装,“我还是去机场接他吧。”
李航听见衣架碰撞的声响,不一会就有光滑布料擦过皮肤的声音,然后又听见陈正坤抱怨:“为什么裤裆不能做大点?一个男人屁股绷那么紧像话么?”
李航非常自觉地脸红了,把头上的T恤拽下来,捧在胸前。
“脸都憋红了,”陈正坤啧了一声,“下次我欺负你,你不要顺着我,稍微反抗一下。”
那如果不觉得被欺负呢?——李航当然不会问,他就是自己小心又快乐地想一想、再想一想。
「你穿了西装?」
“嗯。”陈正坤笑了一声,“耳朵太灵了吧?”
「离得比较近。」
陈正坤这才反应过来:为了方便看李航说话,他把那套西服拖到李航床边来换了。
“多近?”陈正坤一只手打领带,弯腰凑到他面前。
「我给你做个发型吧。」李航稍微向后躲了一下,「很快就能完成,让你看起来可怜一点,他就不会对你那么凶了。」
陈正坤心里一暖,恶劣情绪大起。他按着李航后颈把他压回来:“像你头发一样的?”
「我这个、这个……」李航比划了两下,没什么说的,先比了顿号,又比了个省略号。
“你……”陈正坤哭笑不得,“你已经连标点符号都学到了。怎么不等等我?”
「你不是也读懂了么……」李航低头说。
“那是因为是我录的。我还想着哪天考你。”陈正坤畅想了一下,说,“我们如果一起上学,你学习这么好,我就要派一个人去勾引你,让你没心思学习,这样我才能拿第一名。”
李航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勾引”,然后装成平静地对陈正坤说:「你来当第一名。」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得太明显了,又补了一句:「我给你做发型。」
“和你一样、可怜巴巴的?”陈正坤没想到这傻子自己往网上撞,当即更恶劣了一些,“你不是要说你天生就是这个毛茸茸的样子吧?”陈正坤抬起拇指推他颈后的逆茬,“你看,剃这么短,是前几天才修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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