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泥泞地山道上蹒跚前行了几百米,陆宇宁和顾向年终于得救了。
多亏了烧毁的猪场腾起的黑烟,不然警车没有那么快能找到他们。即使后来一直有姐姐和姐夫陪伴在左右,陆宇宁仍旧记得去医院急救那段路上的慌张。
两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陆宇宁额头上破了老大一个伤口,凝固的血迹贴在脸颊上狰狞脏污,让人十分地不舒服。而顾向年看起来更惨,头发被火焰燎卷了一大片,背上肩膀上都是黑灰,尤其手臂上那块被烫伤而密布着水泡的皮肤,恐怕不少密集恐惧症患者见了会忍不住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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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该是他们福大命大,连着下了一晚上的雨,稻草木柴都太潮湿,一开始并没有立马快速燃烧变成火海,直到后来他们俩挣脱了捆绑,居然在那样的火势和浓烟里都能找到路逃出来,幸运得让二姐在警车上念叨了一路的“菩萨保佑”。
可陆宇宁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顾向年的身上。
他害怕,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曾经他以为,他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再没有顾向年的生活了,可真到了诀别的关头,被刻意夸大的坚强勇敢却显得那么不堪一击,甚至在姐姐和姐夫的注视之下,他都没有松开握住顾向年指尖的手。
县医院还是那样陈旧狭小的走廊,长凳中间的木条稀疏得会夹到大腿上的肉,绿漆也斑驳脱落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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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宇宁想,二十六年前,自己也是在这里出生的,母亲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有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焦急地守在门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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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的植物叶片舒展,偶尔会有弯曲的芭蕉叶承受不住雨水积在叶脉凹陷处形成的水球,“哗啦”一声把捧住的净水泼向地面。
而盯着急救室指示灯的陆宇宁这个时候就会浑身一抖,猛然站起来。等到确定了手术室大门并没有打开,他才有蜷缩着背脊,靠着硌人的木凳子坐下来。
陆从心找了块毯子搭在他身上,把手里的面包塞进弟弟手里。
“吃点东西吧,都一个多小时了,你要是也倒下了,谁来照看他呢?”
塑料袋包装的面包口感并不怎么好,陆宇宁却快速地撕咬下来,统统吞进了肚子里。
是呀,顾向年在江城已经没有什么亲近的家人了,要是住进病房,能找谁来给他擦脸喂饭,自己得养足力气,后面许多事还等着自己做呢。
拂开陆宇宁额头的刘海儿,陆从心心疼地摸了摸额角上覆盖住伤口的纱布,
“幺爸怎么忍心这么对你呢,还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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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宇宁摇摇头,他已经不再记恨陆尔然了,就像不会记恨一个陌生人,或许曾经他还没有对父子情完全失去不切实际的期待,现在一切也都放下了。
“姐,你回家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别告诉爷爷这些事。”
陆从心自然不肯扔下弟弟一个人走,
“放心,你大伯知道分寸。手术那个人就是你过去喜欢的那个男同学吧?”
她并非有意探寻弟弟的情感隐私,只是好奇,能让淡漠的陆宇宁喜欢这么多年都不能放手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之前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她也端详了一下,可灰头土脸的,不是血迹就是尘埃,实在看不清是不是英俊。倒是体格看起来很健康,应该是个高挑爱运动的男孩。
陆宇宁却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答话。
这一场抢救一直到了半夜才结束,等顾向年挂着瓶瓶罐罐被推出来的时候,简直和个埃及木乃伊似的,浑身都缠满了白色绷带,一条腿上还打着石膏,应该是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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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小姐叮嘱了几句注意的事项,安慰了家属一会儿,说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身上有好几处严重的烧伤,以后会留下大面积的疤痕,要注意清淡饮食,小心伤口发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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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守了一会儿,陆从心终于没能劝动弟弟,回家去拿生活用品和换洗的衣物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陆宇宁轻轻抚摸顾向年裸露在绷带外面的眉骨,那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心,在温柔的指尖下凹凸不平,带着一点热烫。
顾向年正在发烧,虽然伤得不算严重,但是身体为了应对糟糕的状态仍旧全力在运转着。
“你一定要好啊,等你出院了,我就做你喜欢的香菇鸡汤。”
帘外雨潺潺,江城的秋天已经接近尾声,初冬的寒气被挡在玻璃窗外,这一夜宁静又漫长,两个年轻人依偎在小小的钢架床上,等待着雪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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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一周里,顾向年每天都喝到了浓香的鸡汤,以至于他差点对这种食物产生了生理性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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