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笙脸有点儿发黑。
绵绵对爹地的这个概念模糊而又经历了诸多波折,最后变成这样,倒是很洒脱,他也说不清这是好还是坏。
一个家庭的背景对孩子的影响是深远的,那时候开始,他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绵绵生命里面缺失的这部分爱,要如何来弥补。
他给不了,彭涛给不了,有谁能给的了?
他当然不能指望景相宁,景相宁给他的羞辱这辈子一次足矣,也令他失望至极,在从叶棠和魏泽那里听说过景相宁后来的所作所为之后,他更加确定决不能让绵绵有这样一个父亲。
就这样,小绵绵对“爹地”的概念变得十分奇怪,并开始怂恿严笙赶紧把原先那个永远不回来的爹地换掉。
这么磕磕绊绊到今天,严笙觉得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索性破釜沉舟,告诉绵绵会给她换个好爹地。
绵绵挺高兴,可是这个爹地要到哪里去找,严笙很发愁。
彭涛当夜回来身上带了些酒气,挺开心和严笙说,相中个人。
严笙翻白眼,“我都说了,不急……”
彭涛躺沙发上说:“这个特别好,我和你说,他白手起家自己开公司的,虽然公司规模不大,但是人是潜力股,和我当年有点像……”
严笙听都听不下去,给彭涛倒了解酒药,说:“我要等我事业有点起色再说。”
彭涛怔住,好几秒,说:“你别这么不紧不慢的,你为绵绵想过吗?”
严笙一愣。
“绵绵说以前她有一次问的多了,后来见你夜里哭,所以都不敢说太多,她说反正没爹地也挺好的,但是你知道的,她其实心里难受,”顿了顿,“幸好是小孩子,难受了,很快也就过去了,可我看不下去,那么小的孩子装什么坚强。”
严笙眼眶发涩,“爸……”
彭涛叹口气,合了眼,“找个好人,景相宁那样的确实不行,看他商场上行事风格就知道,那种极端的,不留后路的做法,很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因为他一直有阴影,但是严笙,婚姻是另一回事,婚姻里面需要很多的包容和迁就,你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应该很清楚,那种痛的要死要活的爱情,其实不是人生常态,相守需要的吧……”
彭涛想了想,“可能就像圣经所说,爱是持久忍耐。”
这天晚上彭涛也许是因为喝的有些多,话说了很多,严笙神思却有些恍惚。
什么是爱,他其实已经不清楚了。
景相宁让他对这种关系变得困惑,也充满恐惧,这些伤害和阴影不是景相宁一次纵容就能让他彻底忘却的,他之所以想去见景相宁,不是因为他恋恋不忘,而是因为他困惑,因为他想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
他不想以后都背负着内疚过一辈子。
周六这天是个好天气,彭涛带着绵绵去看早教机构,本来要叫严笙一起,严笙找了个借口说要和人问问工作室的事情,便驱车前往华庭。
进入华庭大厅的瞬间,他一阵恍然。
那种感觉仿佛时光逆转,他忘记有多久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他甚至还能想起,第一次,景相宁带着他来到华庭,将他交给人事,曾经也有无数个日子,他每一天带着兴奋和憧憬来这里,以为这里会是他实现梦想的跳板。
但是在最后,这里成了他的伤心地。
周末加班的人并不多,前台还是保安值班,而景相宁已经提前交代过,所以他畅通无阻地到了顶楼总裁办。
从走出电梯开始,心跳就逐渐加快。
说不清是为什么……
怕?还是有的。
如果谈不拢,景相宁可能会将他交给警方,那样他也不意外,毕竟他背叛出卖景相宁,现在景相宁视若珍宝的华庭因为他变成一团糟,远洲有倒闭可能,是个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大抵都恨不得撕了他。
但也有些别的什么,说不清道不明,让他紧张,让他每一步都充满忐忑。
席让今天也在加班,见着他,扯出个笑容来,嘴张了张,不知道该叫Alva还是严笙,最后放弃,说:“景总已经说过了,你直接进去吧。”
他面色微微发白,点头,然后走向那扇门。
敲门的时候,掌心都在出汗。
门把转动,景相宁过来给他开了门,看见他,眼底难掩欣喜。
严笙唇边一抹十分僵硬的笑,走进去,坐在椅子上,看景相宁在对面坐下了。
景相宁坐下来,似乎是有些无措,想起什么,问他,“你喝咖啡吗?我让席让给你……”
严笙摇摇头。
景相宁沉默下来。
严笙说来找他,他脑子发热,根本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彭涛回来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去找严笙,所以见面的机会绝无仅有,他本来已经绝望,以为不会有机会见面,然而……
严笙现在,就坐在对面。
他高兴,但也忐忑。
他很清楚严笙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他对严笙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严笙不会在没事的情况下来找他。
意味不明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散,严笙攥着拳头,掌心一层细密的汗水,好久,抬头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接近你是要拿数据库的?”
办公室里面很安静,景相宁眉心微微蹙起,看着严笙的眼神充满忧伤,好几秒,低下头。
“你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原谅我四年前做的那些事情,愿意和我做朋友已经有些反常,”他深吸口气,保持着那个低着头的姿势,“我吻你的时候你没有推开我,后来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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