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蝉在竭尽所能装的很平静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陆更明空间那一刻她心里涌上很多乱七八糟的情绪，一种压抑堵在她的胸口逼得她眼睛酸涩。
明明她不是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但是看到林霭的表情的时候，王蝉突然又一种类似于无可奈何与无能为力的认命的感觉。
林霭看起来也很平静，如果不是林霭输入密码的时候手指都在发抖，她可能真的觉得林霭在这些事情之后平静很多了。
原来不必回来的密码是那八个字啊……
她难以表述自己的心情，就像对于陆更明这个人的看法，她一向都很复杂。
陆更明是祸端。
她不知道他们过去的事情，她只知道林霭因为陆更明的原因受到很多伤害，她又害怕陆更明又憎恨她，她目睹过林霭多次被殴打，她看到林霭路过体育场的时候男生用篮球砸林霭的脸。
虽然她知道这并不是陆更明动手，但她忍不住恨他。
如果没有认识陆更明，林霭没有喜欢过陆更明，林霭不会遭受背叛和欺骗，以及肮脏的校园暴力和偏见。
她不明白，林霭那么好，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事情，如果没有陆更明，林霭不过也只是班上安安静静没有存在感的男生罢了，她不知道大家如何定义一个男生像不像男孩子，仅仅因为性格体格和外貌吗？
王蝉记得，听力考试前，林霭班上有不良生拔了电源，不让班上同学听听力，一个瘦弱的男生上去要打开电源，那个男生被揍了，林霭上去不管不顾和对方打了起来，她抱着作业路过他们班，吓得丢了作业跑过去抱他。
王蝉记得林霭一种在喊，你们不想高考吗？为什么你们那么无动于衷？学习是我们的权利他们凭什么剥夺？你们为什么都低着头？！
她那么生气林霭不懂保护自己又那么高兴。
因为她认识的人是林霭啊，别人眼里的小白脸怪胎，而她知道林霭是多么温暖和有男子汉气概的人，为什么这样的人没有得到最好的对待呢？
她知道陆更明的舅舅和语文老师之间的事情，在林霭在医院里睡觉的时候，语文老师告诉了她以前的一些事情。
“原来地位和金钱不能为一个人思想的做些什么，偏见总是根深蒂固，我没想到还能回市里教室，我觉得我这一辈子在偏僻的山里和乡下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有一本青年就行。”
刘老师疲惫地说出这句话，脸上没有语文课上的神采飞扬，只有一种人生狠狠挫败后的沉默和劳累。
王蝉害怕有一天这会是林霭的下场。
老天，希望您能爱惜他一点吧。
王蝉坐在凳子上，林霭让她自己玩就行，不用动手了，王蝉坐在他房间里面看着林霭收拾她妈妈邮寄过来的书。
“天啊，惭愧惭愧，我妈在w市看的专业书居然那么多。”林霭把书拿出来放在书架上。
“林霭，那是？”王蝉注意到了很多封皮白色的A4纸张，被订成一本一本放在书架。
“你忘啦？我之前跟你讲过我去二中借别人笔记复印，后来我们学校和他们放学时间不一样，然后杨流霞和杜树文溜出去玩的时候顺便帮我带回来，”林霭顿了顿，“他俩也不是完完全全很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高中毕业后，二中那个小学同学就不理我了，想感谢人家一起吃顿饭都没约出来。”林霭笑了笑。
这是什么？
二中文科班的笔记，记得帮我给他。
王蝉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听到的对话，她看着那些笔记本感觉失去了声音，嗓子被堵住一样。
“怎么啦？”林霭回头看了她一眼。
“没事，”王蝉笑着抽出一本书“太无聊了找点书看看。”
“真是委屈死你了，待会儿带你去吃饭。”
“林霭，你不是对古希腊神话没有兴趣吗？”王蝉拿着手中那本有一点旧的书问道，她记得林霭对罗马和古希腊一点兴趣都没有，逛书店的时候甚至避开。
“算是吧，只能说我对古罗马和古希腊神话没有一点兴趣吧。”
“那你为什么还买？”
林霭想了想，“可能小学时候买的，反正看了一点就没看了。”
林霭不会去买自己不喜欢和看不懂的书，林霭的妈妈也没有时间给林霭去买这些课外书，王蝉拿着那本古希腊神话，手指收紧。
可能陆更明喜欢古希腊神话。
王蝉隐隐约约想到了这种可能，她的心情更加复杂起来。
她害怕自己脸上表现出情绪然后被林霭看出来，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然后让林霭低落起来，她低着头开始随意翻着书，装出一副自己在看书的样子，然后看见书里面一张小小的纸条……
你是雪天的赫利俄斯。
字迹工整又青涩，这种酸酸的字眼看似矫情，但王蝉能想到这是多么稚嫩的陆更明，还与今天那个冷静擅长伪装的陆更明不一样，他小心翼翼的期待，含蓄又热烈写下这句话，把它小心放在这本书里，期待林霭能看到。
这种笨拙和可能当年那么稚嫩的他都不明白的爱意，悄悄隐匿在书里，她无法评价陆更明，她不曾知道他们的过去怎么样，她憎恨陆更明的时候又对陆更明让人给林霭笔记的行为抱有复杂的感谢，她害怕林霭受到伤害，她不知道林霭如果再被伤害还能不能站起来。
她看着那张青涩的纸条，她看到陆更明那么内敛去形容林霭对他而言是冬阳一样的存在，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一种爱意，他把他比作太阳，他对他来说是光热。
“林霭。”
“怎么了。”
“离开陆更明之后你还会觉得伤心吗？”
“……刚开始会很难受吧，后来好像就不伤心了。”林霭拿着书顿住了。
“……好像伤心的时候不会很伤心，快乐的时候也没有很快乐，奇怪的形容是吗？”
林霭笑着回头看着王蝉，王蝉平静地看着他然后笑了，王蝉眼睛里很干净，很平和，她温柔地对林霭笑着。
“林霭，你还喜欢他。”
“去和他在一起吧。”
林霭投硬币的时候王蝉闭上了眼睛。
我的愿望是林霭能一辈子幸福。她双手合十祈祷道。
王蝉睁开了眼睛笑了起来。
硬币投进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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