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笑道：“你们几个也算过足眼瘾，若是去了海上，只怕到时候都得瞧腻了~”
“这话说的不假，海瞧久了就那么回事儿。倒是听说青龙镇舶来品最足，这难得来一趟，不尝尝外国的酒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啊！”尹千觞瞧着一家漂在海上的楼船酒馆跃跃欲试。
“先忙正事，”我打量着四周，“这里的大船倒是不少，可咱们又不懂行，根本看不出好坏来。”
“去客栈。”屠苏言简意赅地给了行动方向。闻言红玉赞同道：“公子说得对，客栈人多，掌柜的又多半是八面玲珑之人，探问消息确实最方便不过。”于是我招呼那三个归队，同去客栈打听消息。
及至客栈，老板十分热心，三五句话间指明了谁造船手艺最好——对面船厂的向老板兄弟。不过这向老板人很古怪，近两年不知道为什么，着迷做那种能在水底开的船，连生意都不管了。
他说到这儿我终于有了些印象，那老板好像是叫……向天笑？和叶海一样老是拿着烟杆儿。如果是按照游戏里的剧情，一会儿还要和他去一个叫“咕噜湾”的地方救一种海牛，海牛就是他弟弟。咕噜湾这个地图是圆的，背景音乐特别欢快，有一种叫“囧囧”的长翅膀黄狮子怪，能给人加debuff，还有……对对对！你很黄和你很暴力！
想到那只互相吵架的双头蛇，我一时没憋住笑了出来，顿时刷刷刷七道视线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方兰生好奇问道：“女魔头你笑什么？”
我有些尴尬，正好瞥见客栈老板胳膊旁边放了一叠纸，最上面那一张上好大一只绿青蛙和一个宫装丽人，便指着它当做台阶下了：“这个挺有意思。”
“咦？大眼蛙！”晴雪惊喜地凑了过去。见状客栈老板接口道：“哦，几位随便拿，这是格林班新戏的告示，叫‘蛙皇子’。几位要是喜欢听戏，龙王庙边上就是他们班子的戏台，也在对岸。”
蛙皇子？这名儿听上去真不像戏。我取了一张拿来递给晴雪，和她一起看——青蛙就是普通青蛙，宫装美人打扮像是前朝的服饰，最右边以正楷书了戏名，往左一点儿是一列小字，内容为“前朝公主秘闻，旷世绝恋，感天动地”，什么鬼……我视线离开这一列转到再靠左的下一列：“时逢内人生辰，为回报诸位乡亲，夫妇二人观戏免票。格林班童某谨上。”这班主倒是挺会做生意啊！
……等下……
格林？童？蛙皇子？！
“这戏名儿很不同寻常啊……掌柜的，我想请教您一件事，”我伸手点了点告示上的“格林班”，“格林班是新来青龙镇的戏班子吗？他们除了这个‘蛙皇子’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戏？”
“哟，那可是好些年了！要说他们班子的戏啊，还真是和别地不同，常演一些前朝的妖怪施法棒打鸳鸯的事儿，然而故事倒是每回都不重样儿，”客栈老板皱着眉仔细回想，扳起手指开始算，“我看过的有《红巾帼》、《瓶中魍魉》、《寤寐佳人》、《六鹄传》，还一个什么来着……叫……《白雪公主》？”
我心中所有疑惑随着最后四个字从老板口中吐出，而化成烧红的铁块嵌入了我的脑袋里，那滚烫的温度将我的意识烫得一片空白。
朦胧中我好像听到了晴雪的声音：“小鱼姐你怎么了，脸色好苍白……”
“没什么，”我说，我感觉自己的嘴巴完全没有听使唤，它颤抖着自行活动，“真是……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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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有事出了远门？”
“是啊，”伙计奋力回忆前几日发生的事，使劲到整张脸都纠在了一起，“他把班子托给璃月姑娘，那天一大早就往西去了，说是去江都探亲。怕自己个儿回不来，还提前结了一季的工钱。”
我仰起头，戏台上的《蛙皇子》，或者说《青蛙王子》，正演到青蛙向公主要求同食同寝，演青蛙的丑角挤眉弄眼地向演公主的旦角念了一段数板，台下观众哄堂大笑。另一边，屠苏他们已经从船厂回来了，旁边跟了个持烟杆的壮汉，在人群中一边看戏一边等我。“好吧……”我把已经雀跃到要跳出来的心给捞了回来，人不在这里我什么都做不了。
伙计将搭在自己肩上毛巾取了下来，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好奇问道：“姑娘，您是不是也是来问戏的？”
“也？”不止我一个人问过？
没等我做出反应，伙计已经跑进了戏台后面，没过几秒重跑了出来，手里拿了一册蓝色封皮的书：“班主说要是他走了以后有人过来问戏，就给人家这个。”
他将书交到我手中，我低头一翻，全都是先前客栈掌柜说的那些戏的戏文，还多了《水玉屐》（大概就是《灰姑娘》）、《渔妻愿》、《熊皮校尉》和其他一些我根本没有印象的童话故事改编的戏文。翻到最后，书册的封底上居然也有内容，却不是戏，是一首在我上幼儿园时就开始学着背的七言诗——《回乡偶书》。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诗的下方写道：“余少时离家，竟成永诀！近来常忆当年事，辗转寤寐，日夜如煎。若有乡人阅此戏文，知吾痛、感吾伤者，还请留尊姓大名及常居之处，若得余暇，余定携礼登门拜访，一抒乡情。格林班童某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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