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赵云生约见的地点距离孙宅所在的别墅区不远，导航停止时，吴有正停在一家私人工作室门口。玻璃门上拦腰刻着一行楷体古诗，乍一看很像间茶室。
时值下午两点半，烈日当空。吴有在门口来回转悠了好几圈，才下了决心走进去。
一进门，冷气散溢开，驱走了他胸中的一些浊气。前台将他引到一户雅间，赵云生已经在里头等他，同座的还有个年纪相仿的青年男人。
“你来了。”赵云生坐在红木太师椅里没有起身，见他出现，一张带着黑眼圈的熬夜脸上显出些高兴来，“我还怕你临时反悔不来了，快坐，先喝点水休息一下——魏律师，人到了。”
坐在另一张桌前正在翻看文件的男人随口应了声，随后摘下眼镜走过来，客气地同吴有握了握手，“吴先生您好，我叫魏岷，是孙先生的私人律师。”
吴有看了眼赵云生，坐下来，“…你们叫我来是要说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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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岷拿出一叠文件，朝赵云生递了一个眼神，“还是赵先生来开口吧。”
赵云生接过文件，一本本摊在吴有面前，“这两份是孙氏股份让渡协议，一份是你的，一份是朗朗的，分别是32%和33%，这个是山水华庭那栋房子的产权证，已经做过公证。”
“什么意思？”吴有眉头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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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生笑得有些勉强，“先听我说完。另外这两本是你家房子的房产证和公证书，开年那会儿就已经做好，一直没机会给你，还有一些股票和基金账户的代理……”
“我说，”吴有一手按在那堆文件纸上，鼻子里嗅到浓重的油墨味，脸色难看起来，“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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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叫你来就是给你签字，虽然大部分手续可以精简代办，但签字确认需要你本人在场，我们都替不了你。”赵云生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递给吴有，“签了字，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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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有拿起其中一份粗略看了两页，“你搞错了吧，这些都是孙贺黎的财产，你给我签字干什么？”
赵云生把钢笔放在他手边，目光黯淡，“没错，这些都是贺子的，他给你了。”
吴有一怔，继而感到一阵荒谬，“你开什么玩笑？孙贺黎他又要搞什么把戏？”
赵云生抿起唇，不接话了。
魏岷见气氛僵持，主动插话解释，语调平淡又稳足，“不是开玩笑，吴先生，这些确实是孙先生交代的，一旦他过世，他名下的不动产会自动过户到您名下，孙氏的股份也会以平均比例交由您和您的孩子继承。至于动产，可以由您自行处理，拍卖变现或者赠予他人都没问题。我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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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吴有像是没听清，兀自打断了魏岷的话，声音颤了颤，“你说…孙贺黎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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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吴有自以为，但他话一出口，魏岷的表情就变得极其微妙，像疑惑又像了然，像感慨又像同情。
吴有听见他平板温和的声音重复道，“吴先生，你没听错，我说的是孙先生一过世，他的财产就会自动转到您的名下，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您来签字，否则手续没办法最终完成，这么解释您明白了吗？”
魏岷的话语句通顺条理清晰，但吴有却仿佛什么都没听懂：这个人在说什么？一过世是什么意思？
他无意识张了张嘴，而魏岷还在继续，“当然，如果您不愿意接受股份和房产，可以签署这一份文件，将孙先生的股份卖还给前任董事长孙玉良先生，房产则会由孙贺嬴女士出面折现，再以您的名义全数转入济慈福利院的账户，您就会自动成为福利院的下一任院长。但这样一来流程会复杂许多，所以作为私人律师，我还是建议您选择第一种方案，现在就签字收下。”
生前？吴有别的没入耳朵，唯独抓住了这两个字眼，他无意识伸手挠了挠心口，那里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让他不觉疼痛，却在麻痹之余，摸到一手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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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赵云生不知何时已经捂住了脸，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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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先生，您在听我说话吗？”魏岷的声音飘来，吴有顾不上听，只抬眼盯住了赵云生。
结果刚一定睛，脑中便是轰隆一响——赵云生…在哭？
这一认知一旦产生便再不可摆脱。吴有眼皮一眨，再睁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吴先生，您还好吗？”魏岷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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