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航顺着她聊了几句，在课本空白页用他的狗爬字歪歪斜斜地写上 “断背山”。
这是姚戈在空间写的最近看的电影。
是的，是姚戈。
说来也很巧，杨笑笑也进了实验中学。上一次月考，许子航发现他们俩坐前后桌，杨笑笑还记得他。
许子航初中个头拔高，五官长开了，在年段也是小有名气。本来他们俩都还挺矜持的，没打招呼也没说话，但是架不住考完数学之后对答案，再陌生都能凑一起和熟人似的。
短短的一次月考，许子航搞清楚了人家压根就不是姚戈的女朋友，而是妹妹。知道这一点之后，他和姚戈断了的桥梁突然就单方面重新连接了起来。
他甚至从杨笑笑的QQ空间里找到了姚戈，很好认，名字就是简简单单的“戈”，在一堆忘ドろ沵，╱彽调●菟ふ里尤其明显。
现在姚戈躺在他的好友列表里，虽然从来不讲话，但是一旦他名字旁边的星星亮了，许子航一定会点进去看。
这周果然又有一篇电影观后感，倒也没写什么，简单的几句，只不过在《断背山》下面写了非常喜欢。
QQ空间最原始的界面，背景音乐许子航没听过，不过他根据播放器上的名字搜了一下，绿洲乐队。Wonderwall。
啧，这家伙去转个学都听英文歌了。
许子航的英语水平只能保持着100分的卷子不考80分以下，他也就能听得懂一句I don’t believe anybody，英文歌可比听周杰伦累。
许子航把百度上能搜到这个乐队的歌都下载了，挑了几首听，还真看不出来姚戈喜欢这个风格的，挺野的嘛。许子航听了几首，不是他喜欢的。
姚戈和他妈打了声招呼，准备去田老师家上课了。
田飞是他现在的数学老师，姚戈特别仰慕他。田老师在讲台上讲题的神采，他解题时清晰的思路，还有时不时幽默的几句问答，都吸引着姚戈。姚戈甚至练习了好久怎么在黑板上画圆，这是田老师的拿手好戏，用小拇指抵在黑板上当圆心，拇指和食指捏着笔潇洒地转两圈，一个标准的圆就产生了。
当田飞问他愿不愿意报名全国数学联赛的时候，姚戈几乎是马上就点头答应的，能被推荐去竞赛意味着他高中可能会被提前录取。
果然田飞没有让他失望，能把奥赛题都讲得很有意思，最让姚戈意外的是，田老师在文学电影方面也很有见识，每次上完课都会带姚戈一起看一部电影，说是劳逸结合。姚戈在自己家里被他妈管得很严，来田老师家反而是放松了。
“来了？” 今天田飞穿了一件简单的家居服，在姚戈面前他越来越随意了。
“嗯！田老师好。” 姚戈乖巧地在门口换上鞋，把外套挂在门口的玄关上。走到客厅的小圆桌上坐下，把自己的笔袋和书都拿出来放好。
“最近上课好像有点走神？怎么了？” 田飞自己端着杯咖啡，把热牛奶放到姚戈面前。
姚戈啊了一声，最近许子航加了他QQ，他上课偶尔想到这事，总想拿出手机来看有没有人找他。没想到一点点走神都被发现了，赶紧笑了笑说没有，捧着牛奶。
田飞嘬了口咖啡，看着眼前嫩如春笋的男孩抿牛奶的时候也会露出酒窝。舌尖的苦涩让他分泌出更多唾液，真想看那对酒窝也沾上牛奶的样子。
“没有就好。” 田飞伸手在姚戈头上拍了拍，“来吧，今天我们讲几何。”
姚戈把昨天做好的竞赛题拿出来，几何是他目前很弱的项目。
“这题你写错了，我给你一个提示，四点共圆定理。”
“啊！我知道了，45度！” 姚戈拿笔敲敲脑袋，有点懊恼，“特殊三角形，我怎么这都没想到。”
真是可爱。田飞看着被他顶在脸上的笔头，稍微用力就在他肌肤上碰出一个凹陷，真想掐一把。
“老师，你看我这题把三角形ACD平移......”
田飞回过神，把注意力从他微润的嘴唇上移开：“嗯嗯，思路很对。”
等他们上完课已经下午3点了，田飞照例打开电脑：“今天想看什么，《诺丁山》看吗？”
“《诺丁山》？和《断背山》一样吗？”
田飞大笑了两声：“当然不是，只不过都有个山字而已。给你看老师的女神。”
“哦哦哦！好啊。”
姚戈上周末在田飞家看《断背山》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演到帐篷那一幕明明看起来很正常的两个男的居然亲热了起来，他赶紧扭头去看田飞，见他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也不敢说什么。
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小声问：“老师，这是同性恋吗？” 田飞说是啊，没什么好稀奇的，世界上喜欢同性的人也很多。对老师本能的相信让姚戈忍着心惊又看了下去。
姚戈自己回家之后，又重新看了一遍，不同于在老师家的感受，他一直断断续续地流泪，看到他们分别，他在流泪，看到他们重逢，他在流泪，看到他们吵架，他在流泪。
好几次姚戈都点了暂停，等自己情绪平复才敢继续看下去。
许子航在网吧看完《断背山》的时候，不是很能理解，不理解为什么他们明明相爱还要和女人结婚，不理解他们重逢后却要偷偷在一起，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从来没有遇到过求而不得，也没经历过绝望的离别，甚至在他眼里连这两个人怎么爱上都显得莫名其妙。
许子航抠了抠脸，自言自语道：“所以说，不要到死了才知道珍惜啊。”
姚戈怎么喜欢这种电影，也太悲伤了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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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是初二上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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