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舞月目光从河水上收回来,落在面前的茶盏上,淡淡开口道:“想什么?”
萧亦:……
舞月转过身子,正对着萧亦,“怕我?”
萧亦下意识地点了头,突觉不对,立马道:“不是,姨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姨娘以后再也不让我见娘亲了……”萧亦低下头小声解释,“不是怕姨娘。”却显得苍白。
舞月却是点头,认真道:“是不怕,在我面前胡思乱想的,你是头一个。”
萧亦愣了愣,又哆哆嗦嗦地道着歉:“姨娘……对,对不起。”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
舞月站起了身子,又吓得萧亦往后退了一点。她又问了一遍:“想好了吗?”
“啊?”萧亦一惊,这才记起舞月说的是什么,一颗心七上八下却还是老实摇头。
舞月瞥了一眼河对岸的青染,想自己离了她怕是活不了。舞月一向话少,平时只要一个眼神青染就能懂得她想要什么。英明神武的妖王陛下终于觉得,跟人打交道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纵使萧亦低着头也能感觉得到越来越低的气压,冷汗层层地又冒了出来,在这初冬的夜里,更冷了。萧亦捏了捏拳头,终于鼓足勇气:“姨娘,我真的不知道,请姨娘明示。”
舞月不打算为难自己,提醒道:“考试?”
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更觉透心凉,萧亦打了个寒颤,瑟瑟道:“对不起,姨娘……”除了道歉,她什么都说不了。
一晚上,除了说她娘的那几句废话,其他时候都在说对不起。舞月不知道她这是哪里来的习惯,有些不满:“你没有对不起我。”又见萧亦头更低了,舞月不自觉加重了呼吸:“抬头。”
“姨娘,对不起……”
舞月想,她该把青染带上的。好让她好好记记这一晚萧亦说了多少次姨娘对不起,以及,对不起姨娘。
萧亦见舞月没反应,又想低头,甚至再加上一句:对不起,姨娘。舞月似乎有感应,在她开口前道:“知道错在哪就直接说,不知道,说对不起还是不知道。”
“对……”不起。萧亦把这两个字咽了下去,道:“姨娘说得对。我知道自己错在哪了。不该上课走神,不该抄作业。姨娘,我说对不起并非不知道自己错了。”
“理由。”
萧亦搅着手指:“姨娘,不会再有下次了。理由,能不说吗?”
舞月没有为难她,道:“恐惧向来不是什么好情绪。”
萧亦:您看我不说您也知道了,但恐惧也是人的本能。她微微脸红,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姨娘。”
“下不为例。”终于结束了这一场磨人的对话,舞月竟暗地松了口气。萧亦一张脸已经苍白得不成样子了,她并没有要送她回去的打算,所以在萧亦晕过去前终于大发慈悲:“起来吧。”
“啊?”
“没跪够?”
“不,不是……可是姨娘,您不问我为什么伤了人吗?”
舞月从善如流:“为什么?”
萧亦被自己难住了,愁眉苦脸道:“我,我不知道……”
舞月:……
萧亦想:前面那条河,大概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里面的水,怕都是刚从脑子里倒出来的!
“与你无关,”萧亦惊得瞪大眼睛望着舞月,又听她道:“问魔琴。”
“叔叔,这跟叔叔有什么关系?”见舞月没有搭话的意思,萧亦又可怜兮兮地问:“那姨娘,我还可以起来吗?”
萧亦努力试了试,更加可怜道:“可是姨娘,我起不来了。”
舞月更加无言,但还是向前一步施法扶起她,顺手拿下隐藏在她身上的玉佩。萧亦又一次目瞪口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块玉佩?
舞月的指甲在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血滴在玉佩上很快不见了踪迹,原本通透的白玉变为了淡淡的粉红。
“姨娘?”
舞月未解释,又把玉佩还给萧亦。消失在手中的玉佩让萧亦觉着眼前的人或许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不近人情。
“傻笑什么?”
“没有。”但笑的比刚才更傻了。
舞月走回桌旁倒出一杯茶水递到萧亦面前。纵然她什么都没说,但萧亦还是看到了满满的暖意,伸手去接杯子却无意碰到了舞月的手,冰凉刺骨!那份寒冷直达心底!
按说萧亦在风中跪了这么久,手脚早已冰凉,但刚与舞月相碰,她才知自己还是有体温的。
萧亦抬起头,担忧地问道:“姨娘,您不冷吗?”舞月穿的白裙,不少人放夏季穿也不会热,可冬天穿成这样,真的不冷吗?
“不冷。”
萧亦不信,但见舞月没有要多言的意思,只得低下头去感受还散发着余温的热茶。冻了这么久,能喝上热茶,怎能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她似乎感受到茶的清香及温暖,心情愉悦地翘起了嘴角。把杯子送到嘴边,小心翼翼地品尝了一口,却是眉头都拧在了一起,碍于舞月在跟前才没有吐出来。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幸福感荡然无存,苦着一张脸:“好苦!”
谁说世上没有比苦胆更苦的东西?要不是刚看舞月也在喝,萧亦几乎要以为这是惩罚,不,虐待了!
舞月却像是第一次知道这茶是苦的一样,略微有些怔楞,才缓缓道:“喝了。”
“姨娘,您不觉得苦吗?”
“姨娘,就不能不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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